尘封的抗争与呐喊
陈秉中
目录
写在前面
给卫生部的报告
1、报告之一 关于我对几个问题的态度和请求辞职
的报告
2、报告之二 关于中国健康教育杂志有关文章问题
的紧急报告
报告之三 关于推倒不实之词妥善处理中健所有
关问题的报告
两篇文章
文章之一 艾滋病.同性恋.健康教育
文章之二 发展中的艾滋病求助热线
文章之三 发挥非政府机构在艾滋病控制中的作用
四、后记
写在前面
十五六年前，我在担任中国健康教育研究所所长时，组织和
主持开展了围绕有关同性恋的成因、性取向、人权状况以及同性
恋者特别是男同性恋者的生活方式与遏制艾滋病的关系，及其探
索在这个人群中进行艾滋病健康教育干预的最佳方式，开展了多
课题的研究项目，同时建立了艾滋病求助热线，撰写并先后在有
关杂志发表了几篇有关这方面的署名学术文章。我和我的同事所
以要从事这方面的课题研究，目的在于揭示我国同性恋者特别是
男同性恋者这个高危人群与遏制艾滋病的关系，以加强对男同性
恋人群的健康教育干预。因为这是防控艾滋病成败的关键一环，
是中国健康教育研究所一项责无旁贷的任务。
当然，要进行这样的干预并非易事，首先必须与同性恋这一
人群建立互信基础上的联系与沟通，并在建立良好人际关系的基
础上开展相关调查，并采取一对一交谈、组织小型座谈、发放宣
传品以及电话咨询等多种形式，适时地进行深入浅出的有针对性
的防控艾滋病的宣传教育， 同时对所做的工作效果进行评价。
一个明显的事实是，我们进行这样一项十分敏感但确实是非
常重要的科研项目，从一立项就有争议，在活动进行中来自不同
方面的非议和指责也一直没有间断。因为我们认为， 对于这样
一项很严肃的课题，由于视角和理解不同，存在争议是无可厚非
的，但这不会动摇我们坚持这一目标的决心。然而，正当项目进
行到与同性恋人群的联系网络刚刚有了雏形，社会行为调查也有
了眉目，健康教育干预活动已经有了起色的情况下，由于我们的
活动触及了一些部门认为的"底线"，闯进了"禁区"，因而遭到
了几个部门的指责，最后被无情地勒令终止。
当今的研究一再表明，同性恋不是后娘养的"怪胎"，同性
恋的生活方式与道德无关。同性恋的形成与异性恋者一样，都是
由基因决定的，在一定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种自然生物属性。做
为同性恋或异性恋者其中的一分子，你在娘胎里是无法对自己的
"身世"作出选择的。正因为如此，同性恋和异性恋者都是一母
所生的亲兄弟姐妹，为一奶同胞，没有亲疏贵贱之分。那种采取
一亲一疏，厚此薄彼，甚至是"煮豆燃豆萁"的做法， 把其中一
部分人视为异已或另类，令同性恋者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中倍受
"煎熬", 显然深深地伤害了他们的感情和尊严。在这种人权得
不到充分的尊重和保护的状态下，不是同舟共济，而是"同室操
戈"，不难想象，在一方受到岐视的情况下，同性恋与异性恋者
是不可能携起手来，步调一致地应对艾滋病这个当今世界上公共
卫生领域最大的挑战的。然而，一个有现实意义的正当的学术研
究课题竟遭到无情封杀，不能不说是历史的悲剧。
为了表明自己的观点，当时在几个部门对我们的科研项目日
益紧逼和"四面包围"的情况下，为了这个项目能得到保护并在
科研领域争得一席之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我曾心急如焚地
先后三次给卫生部党组写报告，并送上对我有争议的文章，请部
党组作出批示，指出问题的所在，好让我们有所遵循。就在我焦
急万分地等待部领导对这些报告的批示时，可是，卫生部对每一
个报告都没有给予批复。最后竟在没有听取我们任何的申辩和意
见，在毫无话语权的情况下，硬性勒令终止了一个活生生的科研
项目，同时对我和这个项目做出了令人难以接受的结论和处置。
鉴于遏制艾滋病的紧迫性和同性恋者目前所处的境况，做为
现在已是一个肝癌晚期患者，深知自己余生已来日无多，因此，
没有理由再继续对我走过的坎坷悲情路保持沉默，忍气吞声。出
于良知的驱使，我有责任将十多年来鲜为人知的、一直处于尘封
状态的我在围绕遏制艾滋病与对待同性恋的问题上所进行的抗
争与呐喊披露出来，将其"解密"，告知世人，以防不经意间把
这些带到另一个世界而成为旷世不解之迷。我现在这样做，一
是可以让后来者能从我的经历中得到某些借鉴和启迪。二是将此
事的轨迹浮出水面，亦可以让当年认为我捅了大娄子，因而为我
的凶多吉少，祸福难料的后果而深感担忧的朋友，也能借此让他
们了解事实真像，从而对我的初衷和心路或多或少能增加几分理
解。现在，过去没有，在命悬一线的今天，更没有必要顾及什么
个人的得失、荣辱与安危，把深埋在心底里的话语倾吐出来，即
使不日命归九泉，我也就死而无憾了。至于对我个人所作所为的
对与错，是与非，只能由历史做出公平公正的"盖棺定论"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只企盼学术自
由的曙光能早日普照中国大地，也期盼由约三四千万人构成的同
性恋"芸芸众生"，能得到全社会更加广泛的关注与宽容，从而
促进遏制艾滋病的健康教育干预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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